Little Mermaid in Aquari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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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世界從學生變成社會人士的那個界線，絕對不會是年齡

職場上有早已工作一年多的76次，學校也有快近三十的還在當學生

出於一種莫名的感應，我在校園裡可以很輕易的分辨那些「早該畢業但還是窩在學校混」的老人──

大概因為我自己也是硬ㄠ在學校多念一年的轉學生吧=P

總覺得那些人身上都有一種和群體若即若離的氣質，就算表面上他們和同儕很和樂也一樣。

但是進入職場，我受到很多次的巨大的震撼

除了那些明顯就是有點年紀的管理職阿姨長輩們以外

同事們清一色(對我來說)就是長得活跳跳的年輕大學生貌

平常上班穿著不乏窄管褲、大耳環、大披肩、高跟馬靴、性感的花紋黑絲襪

臉上是美麗的妝容，甚至戴著變色片；手指上有華麗的大戒指，指尖是亮眼的指甲油

皮膚滑嫩毫無歲月痕跡，談吐用詞也跟我們這一代完全沒有不一樣

明明每個女孩兒都年輕得看起來像新鮮人，

但哪天你突然看到他抱著小孩來看大家，或是跟哪個剛訂婚的主管聊到自己的婚後的婆媳關係

震驚之餘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們大多都二十七八歲，以至三十出頭的年紀。

未滿三十的大多論及婚嫁(不騙你，我工作一個月到現在，已經兩次親耳聽到同事的朋友

打來跟同事尖叫說自己被求婚了)

三十多的，有些小孩都兩歲了，看起來還是個染棕髮穿著緊身又時髦的年輕女性

我每每被嚇得說不出話來，這些女人們跟我們心目中的「媽媽」為什麼差這麼多?

為什麼這些三十上下的輕熟女看起來仍跟大學生一樣青春貌美?!

我以為自己還算會看人年紀的，但是遇到二十六七歲之後到三十五歲這個區間，

我才發覺這是一個我無法掌握的大斷層

不過想想，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不是嗎，這一群人，大我們四到十餘歲不等

我們剛出生的時候的時候，他們在念小學

我們念小學的時候，他們讀到了國高中

我們念高中的時候，他們可能有些快大學畢業、有些開始工作了

等我們開始工作，他們已經闖蕩出一小片江湖

我們的求學生涯中，真真確確的缺乏這一個斷層中的人存在

生活中有歲數加減三至五歲內的同學、學長姊學弟妹，

老師、學校職員都是遙遠的四十歲起跳的長輩，中間那一代人間蒸發，

喔不是，是繼續往上爬去了，但還不夠老到可以回過頭來遇見我們

初進職場與他們相遇，我驚訝於他們外貌鮮活、思想與潮流並進

年齡差距無法規納於自己這一代，但我更無法把他們這些已經有兩個小孩的「媽媽」

和自己這一輩遇見的，那種保守、古板、思想「老一輩」的婆婆媽媽那一輩

工作閒暇之餘或吃飯的時候，聽他們的話題不外乎是繞著家庭小孩打轉，

聊到哪裡有童裝打折、聊到早上妹妹不肯穿媽媽選的衣服而發脾氣、

聊到要不要跟小孩說世界上沒有聖誕老人；

年輕一點的問彼此什麼時候結婚，聊到同居一段時日的男友，

聊到和對方家長相處如何，聊到婚後可能會住哪裡

我總是聽著，怔怔的發呆

如果自己還是學生，聽著這樣的話，或許還能當作另一個世界事不關己；

或是覺得對方大自己太多，自己不必這麼早操心，也不會這麼認真。

但是他們看起來跟我沒什麼差別，我們做著一樣的工作，有著一樣的思考模式

他們提醒著我這就是未來的我，五年十年後。

是一種很詭妙的感覺，你覺得自己是他們的一份子，

但又知道自己太年輕沒辦法加入

不管是訂婚結婚買房子生小孩教育問題，一切跟「定下來」都跟你沒關係

沒人鼓勵你定下來，但你視為新同儕的那個群體通通都在「準備定下來」

中山北路是個很夢幻的地方，它是台北的婚紗街，也是我公司所在地。

中午吃飯或去別棟大樓辦事的時候，無可避免的總會經過櫥窗裡的模特兒

穿著最新款的華麗新娘禮服，擺出性感動人又賣弄的姿態

我從來沒有駐足過仰望那樣的風情，我會在經過的時候打量著整間店的夢幻色彩，

望著裡面一對對的新人笑著翻看婚紗型錄，但我從未停下來

傳說小女孩都會欣羨的看著婚紗，幻想著自己未來變成最美麗的新娘

但我沒有，從未，大概是因為自己從小就男孩子氣重

晴天娃娃說，曾經他愛一個人至深到願意和他走一輩子的時候

他真的會像小女孩一樣仰望著婚紗，幻想著美麗幸福的婚禮，甚至一切婚姻的細節

我同意，這是事實

可是我們都失去了那樣的曾經

匆匆經過婚紗店的我，不願駐足的我，是逃避也是種高傲

逃避自己也曾經這麼熱切仰望的過去，逃避自己離安定的幸福如此遙遠的事實

但是那樣相對呼應的，是擁有年輕自由的傲氣，擁有未知和創造的力量的炫耀

所以我匆匆的走過，眼光卻從不迴避那樣的玫瑰色世界

凝視著的眼光是安靜的帶著冷的，是傲慢，但是嘴角是微笑的，是誠懇的祝福

然後，踩著細高跟鞋的腳步，

喀啦、喀啦喀啦，不疾不徐的帶著高挑的身影從櫥窗前消失

總有一天，我會回來吧

我帶回來的那個人，是要讓我愛到願意放棄自己翅膀

讓我甘願脫掉高跟鞋，丟下輕盈俐落的名牌包，

換上的是耐用的平底鞋和重到讓人肩膀瘀青的媽媽手提袋，

裡面裝的不再是化妝品、MP3和皮夾，而是尿布奶瓶保溫杯和稀飯

讓我心甘情願甚至心滿意足接下這一切的人

而如果能遇到這樣的人

能不能穿華麗的婚紗，其實也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