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ttle Mermaid in Aquari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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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要寫黃石情侶的傳奇，真的動筆開始寫了，卻又不知從何開始著墨

嚴格說起來我是沒有什麼資格評論他們的，因為我不是當事人，也不是當事人的密友

甚至連同個國家的人都不是。

我只是個旁觀者，一個同時空的目擊證人，一個帶著景仰膜拜他們的愛情的友人

我第一次見到貝森妮，印象就很深。他是個漂亮熱情的美國女郎，

豐腴健美卻擁有一張輪廓很深的瓜子臉，長而微捲的棕髮，大眼睛，跟外表身材一樣熱辣辣的美麗笑容；

總是很知道如何展露身材的穿著小背心和短熱褲，

不是玲瓏有致的纖腰翹臀、大腿跟腳踝一樣細的那種讓人看了會嫉妒的超模身材，

真的要說他實在不能算瘦，但是那種飽滿著青春的豐腴和性感風情，就跟拉丁美女一樣，

你還是會覺得他美麗又性感得過份。

小道消息輾轉傳入過我耳中一次，說天使先生曾表示貝森妮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

我是不知道生在保加利亞的天使先生到底人生閱歷怎樣，但我每次看到保加利亞朋友的相簿

去除掉少數真的不怎麼樣的，那些對著相機搔首弄姿，風騷到骨子裡兼具身材妖嬈的性感美人兒隨便抓都一大把

看了我都要噴鼻血了，說沒見過美人說不過去吧?

但由此也可略知，貝森妮在天使先生心中是怎麼樣的尤物了。

然而第一次看到天使先生，我卻不覺得他有什麼吸引人處。

甚至當朋友跟我說，啊某個保加利亞男還蠻帥的，很多人迷戀他，我還說，誰啊?

我來這裡沒見過帥哥阿，指給我看。朋友一指，我見了作暈倒狀，吼著說，拜託喔。

嘿，我現在後悔了，對不起，收回當時用中文吼出的批評。

一來或許是天使先生剛剪了頭髮看起來有點醜，穿的也是制服並不體面

二來他也不是那種看一眼就會被吸引的帥哥，但是看久了甚至認識了，會慢慢覺得帥，

喔不，不是只有帥而已，是真‧的‧超‧級‧帥，非常有味道的那種型男

和貝森妮一樣，天使先生有著非常會笑的眼睛，隨便跟他講兩句話他的眼睛就笑彎了起來

身為櫃台人員員的我被無數人稱讚過「笑容可以融化人」，但跟天使一比，我那根本是渣，

天使先生的笑是渾然天成的溫柔性感，是可以讓人卸下心防萌生親愛之意的魅力，

連我這種跟他不熟的跟他講兩句話都會笑得花枝亂顫，笑容甜到溢出來

也難怪他除了貝森妮外私底下會有這麼多的仰慕者

然而俊男美女的戀情，也不是一開始就那麼美麗的。

也許這種露水姻緣多的地方，唱衰看衰一段戀情比看好一段戀情，押對邊的機會大得多。

聽過多少人竊竊私語道「天使才沒那麼喜歡貝森妮，還不是因為貝森妮有車才跟他在一起」

嗯，聽不懂的人我可以解釋一下，黃石那種窮鄉僻壤交通相當不便，

所以唯有開車入園工作的老美才有機會載大家遊山玩水，有車=有朋友，

這在黃石是亙古不變的定律──然後，貝森妮是為數不多開車入園的美國人之一，

自然是大家經常央求請託的對象──所以才有人說，天使跟貝森妮在一起，不過是貪圖方便。

在黃石的事，我所知道的也不過就這樣而已了。沒有比別人多或比別人少

在當時，黃石的露水姻緣多得是，比他們更可歌可泣又閃的情侶也多得是

他們的故事，在一般人眼裡「就是這樣而已」，沒有什麼特別值得關注或議論的。

貝森妮的合約比較早結束，離開前跟他相熟的朋友在園區外的酒吧幫他開了場Party，

我沒有去，但晚上我在他們宿舍遇到貝森妮，他依舊是爽朗的笑聲與笑臉，

步伐踉蹌，看來喝了不少；見到我和我身旁的友人，立刻上前來給了大大的擁抱，

很美式的(*註)給了一堆甜蜜的熱情的珍重再見的語句，然後搖搖晃晃的爬上了樓梯。

看起來沒有特別傷心、沒有特別跟天使黏得難分難捨、天使...幾天後看起來，也沒特別怎麼樣

但「看起來」一點也不準，蓋保加利亞這個國家的人民族性就是喜怒不形於色，

情緒內歛不能讓人覺得自己太開心或太傷心，「不然讓人瞧不起」

很酷，但是，也很難讓人猜測真心。

貝森妮走了，我走了，然後天使也走了，無數的情侶也走了，黃石封園，我們掉頭離去，

碎片般的傷心如雪花紛落

然後，是年年底，我看到貝森妮出現在索菲亞──保加利亞的首都的照片。

一群保加利亞黃石幫的朋友跟著開心的聚在一起，吃喝玩樂、觀光、溜冰、玩雪

我吃了一驚，上線敲了貝森妮，「你在保加利亞?!」

「是阿~!因為天使在黃石合約結束以後，有來路易斯安那州找我，所以這次就換我來找他囉!」

貝森妮口氣充滿了開心。「你要來嗎?什麼時候來?!你也很多朋友在這裡吧!!」

「呵呵，不知道，幾年後吧。」我一邊敷衍著，一邊暗自納罕這兩個人也太有心了吧，

他來了你去了，然後呢?留下美好的回憶，然後呢?直接分手?感情慢慢變淡最後分手?

我是悲觀主義者兼海馬迴喪失症患者。

但都不是，取而代之的是，跌破眼鏡之兩個人的FB狀態改成了穩定交往

「我沒辦法再喜歡上路易斯安那州的男孩子了，腦殘。」貝森妮在網路上跟我說道。

我瞪著螢幕，眨了好幾下眼皮確認眼睛沒有瞎，然後尖叫，然後馬上寫信跟天使說恭喜。

我看了太多故事，心碎的太多，遺忘和被遺忘的更多，想也沒想過能夠親眼見證到有人存活下來。

「謝謝!!!:))))))」天使長篇大論的回了我一大封信，

雀躍的跟我說「再不到三個月我就可以再見到貝森妮了!!阿你咧?你有要回美國嗎?」

什麼?!!你還要去?!!

對，他還要去。

夏天，我在台北盆地被溽暑蒸得快要熟透的夏日，天使又跑去美國了。

這次他直奔路易斯安那，一樣是渡假打工簽證，但整個夏天有貝森妮陪著，

工作閒暇之餘繼續遊山玩水享受美食享受青春，享受熱辣辣的戀情，每張照片的笑意都這麼單純的甜，

十足「穩定交往」的樣態。

我一張一張看著，心裡一直揪得好緊

除了羨慕和祝福和感動，我心裡最龐大的問題是WHYWHYWHYWHYWHYWHYWHYWHYWHYWHY

為什麼你們只有最多三個月的感情基礎卻可以支持得這麼長久

為什麼你們彼此都是俊男美女談遠距離戀愛卻都可以這麼信任對方(不信任感情早就破滅了，故此推論)

為什麼你們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只能偶爾用Skype視訊聯繫還能維持得這麼緊密

到底是要多大的眷念多大的信任和多大的包容才可以，

才可以讓遠距離戀愛的兩人感情不但不被擔憂寂寞吃醋而磨損到輕輕一扯就斷?

你們吵架嗎?距離和時空和語言都隔了一層，會吵架的吧?

你們曾經在吵架的時候氣憤的想過，既然以後不會有什麼結果，乾脆放棄這段感情嗎?

我看到兩人相簿中有一張視訊的照片，貝森妮帶著一點慵懶笑意的看著鏡頭另一邊的天使

天使則笑得爽朗，前者看起來表情溫柔眷戀，後者則溫厚包容

那下面用我看不懂的語言寫了一個單字，翻譯出來是「距離」。

我完全中箭穿心，哀號了起來。

距離是我的宿命，即使我深深的信仰愛情，但卻從來沒有挑戰成功過這個挫敗。

真愛對我來說好像是神話，好像金銀島上的寶藏，我好像從誰那裡輾轉聽說過它，

但是碰上距離我永遠只有的碎成片的夢和斑駁的血跡，是我的愛不夠深還是愛情並非無敵?

我不知道，就像我絕對不開口問貝森妮和天使「接下來夏天過後你們要怎麼辦」

有些東西或許不是遠距離的戀人適合煩惱的，例如未來、例如對方身邊的誘惑、還有例如，寂寞

我原本一直以為，遠距離戀愛的成功方程式裡面變數，只有愛得夠不夠深

所以一直放不開手，心心念念的殷勤著苦苦維繫著，為一點點變異的跡象恐懼著爭執著流淚著

也許我錯了，要創造奇蹟，需要的也許只是單純而已。

敬黃石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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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很多西方國家的都有這樣的民族性，明明跟你沒什麼交情

卻總表現得很熱絡好像你是他的知心密友一樣，講難聽一點叫但很會「裝熟」，

但習慣了也就覺得這種表面功夫還蠻可愛的，至少看起來大家一團和氣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