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ttle Mermaid in Aquari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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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時候講話完全不忌諱的，加上個性直率，什麼叫人家去死啊、見鬼了等等通通掛在嘴邊當口頭蟬，同輩要離去時互相開玩笑說一路順風半路失蹤，甚至學投名狀舉手高喊「安心上路──！」等等。父母長輩聽到總是嚴正斥責，糾起眉頭呸呸呸地要我們「收回這句話」，更小的時候甚至會叫我們自己掌嘴，好像只要往自己嘴巴拍那一兩下就能讓大家永保安康大吉大利一樣。

我叛逆，被責罵的時候總是頂嘴道，奇怪耶我又不是神仙，難道被我講那一兩句事情就會成真了嗎？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通常父母這時候又會一陣呸呸呸)也不會因為我沒講兩這兩句話就不會發生，那這樣跟我有什麼關係？結果總是鬧得不愉快，他們怪我童言無忌，我則氣他們迂腐不堪。

但隨著自己年紀增長，出了社會，我卻發現自己越來越像當年那些大人。叫人家去死這種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跟別人道別會殷切叮嚀路上小心，什麼別給車撞死這種話別人說出口我第一個給他白眼。

我不禁暗忖，自己難道也變成那些迂腐的大人了？後來反覆思索才了解到，其實大人並不是「迂」。而是人長大了，感情的牽絆加深，越來越多珍惜而害怕失去的東西，甚至怕被提醒有這麼個失去的可能，所以一聽到就嚴厲喝止；小孩也不是「直」，而是對這世界且無牽掛，對永遠失去的概念是很朦朧的，多半不是很懂那種窒息般深刻的痛。所以一句去死啦，對從前的我來說只是語助詞，對長大的我，卻是再也無法加諸別人之重。

人生走到不同階段，一句話，兩樣情。